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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震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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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震懾

瑤光飯店後方有個小小的院子,裏面亂七八糟的堆煤球等物。破爛堆裏搭起棚子,棚子下面挖出地道,通著大地下室。

大地下室分成幾間,其中間是空著的,紅磚砌墻,花板上垂下電燈。餘至瑤趕到之時,宋逸臣在裏面穿著單薄小褂,正在指使手下動用私刑。前方墻壁伸出鐵環,排黑衣漢子鬼哭狼嚎,全被拴在鐵環上面。

“二爺!”宋逸臣見餘至瑤到,便拎著馬鞭子走上前來:“單是今夜,就抓到五六個人。肯定還有,但是們人手有限,抓不過來。”

到裏,他回手用馬鞭子指那排漢子:“幫王八蛋黑之後就藏在路邊,專盯著咱們飯店裏的客人,只要是見著落單的,那就必定要搶!現在不知道他們頭上還有沒有老板,要是有,那找他們老板去;要是沒有,就幾個混賬貨色,打死算!”

地下室內空氣郁悶溫暖,夾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道。餘至瑤有些不敢呼吸,屏著氣息低聲答出個字:“好。”

宋逸臣的嘴角微翹,臉上閃過絲獰笑。今他把臉刮得很幹凈,隱約的風流小胡子完全沒影蹤,所以絲獰笑就顯得特別赤裸裸,看在眼中,令人心驚。餘至瑤滿意的垂下眼簾——他就需要樣名心狠手辣的悍將!

宋逸臣命令在場眾人暫停刑罰。獨自拎著馬鞭子走到為首人面前,他在眾目睽睽之下,慢條斯理的調桶溫熱鹽水。

彎腰將馬鞭子深入水中浸泡片刻,他挺起胸膛,揚手猛然甩出聲脆響。未等旁人戰栗完畢,為首大漢慘呼聲,卻是鞭梢已然卷下身上條皮肉。馬鞭子劃著弧線閃而過,變成毒辣火舌,在大漢周身舔來噬去。宋逸臣的臉上很快濺滿血子,熱汗浸透單薄小褂,顯出周身清晰起伏的肌肉線條。

餘至瑤默默等待著宋逸臣的拷問,然而宋逸臣只是拷打,並不詢問。大漢哀嚎的撕心裂肺,口口聲聲胡亂求饒。宋逸臣毫不動容,忽然大喝聲狠抽下去,馬鞭竟是斷為兩截,鞭柄劈空而至,在大漢那血淚模糊的面孔上劃出道深深血槽。

大漢不再呼號掙紮,鎖在鐵環上的雙臂成軟皮條,松松垮垮的吊住下方身體。室內起淡淡的尿騷,是人已被打成失禁。

宋逸臣轉身換副嶄新皮鞭。回沒有再將鞭子去浸鹽水,走到旁邊名俘虜面前,他用皮鞭擡起對方的下巴:“給個機會,告訴們老大是誰。”

然後他用皮鞭輕輕打前方人的面頰,放輕聲音道:“只問遍,要珍惜機會喲!”

俘虜半邊身子都是受刑同伴的鮮血。瑟瑟發抖的擡起頭來,他幾近狂亂的哭道:“王五爺!王五爺在朝光俱樂部輸五萬,他要拆餘家的東墻補王家的西墻!們搶錢也不獨吞,大頭都得交到王五爺……沒撒謊,要是撒謊您問準再來打死!”

到裏,他精神崩潰,涕淚橫流。

宋逸臣不理會他,邁步走向第三個人:“實話,實話,有重賞。”

第三個人還是個半大孩子,嚇的靠著墻哆嗦,張嘴就咬舌頭:“真、真是王五爺……三表哥在王五爺身邊做事,四大金剛裏面就有表哥個……”

宋逸臣轉身對著餘至瑤頭:“二爺,問完。”

餘至瑤直在用手帕堵著鼻子,聽到話,他揮手,隨即率先轉身,匆匆走向樓梯。

登過幾十級水泥臺階之後,餘至瑤終於在月光下呼吸到新鮮空氣。輕輕的咳幾聲,他對著宋逸臣招手,然後低聲問道:“知道王五的名號嗎?”

宋逸臣從身邊隨從手中接過件夾襖,邊穿邊頭:“聽過,不過沒打過交道。”

餘至瑤喉嚨做癢,胸中憋悶。低頭用力清清喉嚨,他繼續道:“給王連山打電話,讓他給調批人來,幾就找機會把王五做掉。”

宋逸臣思忖瞬,隨即又問:“是只動王五個,還是……”

餘至瑤的聲音開始嘶啞:“既要王五的命,也要王五的地盤。”

宋逸臣立刻頭:“二爺,明白。”

餘至瑤擡手拍拍宋逸臣的肩膀,本來還想嘉獎鼓勵幾句,然後呼吸之間嘶嘶作響,肺部扯扯的難過。捂住胸口皺起眉頭,他扶著宋逸臣的肩膀站立片刻,只覺頭暈目眩。強掙著轉身向外走去,他腳步沈重,路走的拖泥帶水。

從此以後,餘至瑤對事不聞不問,故意想要考驗宋逸臣的本事。哪知不出三,宋逸臣也不知是采取怎樣的戰術,竟然帶著二十多人找上王家,刀把大名鼎鼎的王五爺給紮死!

血案釀成,立刻就驚動警局法院。事先選好的頂罪小子時主動跑去自首,宋逸臣也悄沒聲息的回到瑤光飯店;馬維元上場,開始對王五爺留下的徒子徒孫們軟硬兼施,拉個打個的大耍手腕。王五爺是個主心骨似的人物,主心骨沒,徒弟們的心也就散。想要各自為政,卻又禁不住餘家的盤算吞食,無可奈何,只好紛紛投到馬維元的麾下。

場打殺過後,宋逸臣算是立大功。餘至瑤表達好意的方式就是給錢——不但給錢,還把王五爺留下的地盤分為二,平均分給宋馬二人。馬維元略覺不滿,然而也不敢多,只好把進嘴的肥肉又吐出些許。

餘至瑤本來只想除去飯店門口的匪類,沒想到竟然順藤摸瓜,明公正氣的吃掉王五爺。他自己是沾沾自喜,何殿英聽聞消息,卻是寢食難安的犯起嘀咕。

在英租界內,王五爺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,餘家人馬怎麽就敢公然上門殺人呢?

何殿英感覺餘至瑤手下肯定是有新人——他所認識的那幾個家夥,王連山馬維元之流,雖然也都狗膽包,可是似乎還沒有剽悍到般程度。

在他的印象中,餘至瑤的宗旨直是“人不犯、不犯人”。但是現在,宗旨顯然是已經有所變化。何殿英忽然有恐慌——他從小就在街面上混,眼就能看透人心。個人是否可怕,並不在於個子高低,力量大小。何殿英自己夠狠,所以格外知道狠人的厲害。

何殿英把餘至瑤找過來,開誠布公的問道:“宋逸臣是誰?”

餘至瑤猜出他的隱憂。派溫柔對著何殿英笑,他實話實:“記不記得年前德興和和搶戲班子,那邊有個手下扣下大批人?”

何殿英恍然大悟的“哦”聲:“就是他啊?”

餘至瑤含笑頭:“是他。”

何殿英看他個滿面春風的德行,感覺十分刺眼:“原來沒聽過有姓宋的號啊,從哪兒找來的人?”

餘至瑤不肯細講,只:“那是個從東北軍裏逃出來的潰兵,流落在津無衣無食,看他可憐,就幫他把。”

何殿英冷笑聲:“是只狼,當心將來反咬口!”

餘至瑤難得看到何殿英樣冷嘲熱諷的暗暗示弱,心中對他幾乎生出憐愛:“人有人性,狼有狼性。在世上,只怕瘋子。”

何殿英慢慢踱到餘至瑤面前,歪著腦袋瞪他:“什麽意思?”

餘至瑤低頭在他眉心上吻下,輕聲道:“多謝。”

何殿英警惕的又問:“多謝什麽?”

餘至瑤微笑答道:“多謝愛。”

何殿英害冷似的笑聲,肩頭猛哆嗦:“叫什麽屁話?”

餘至瑤柔聲道:“小薄荷,不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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